魔，

1942年冬长沙  张府

那一年，是注定他一生都过不去的一年.

她是影子，无论怎么抓，都是梦幻泡影.

张启山摸了摸手上已经有些裂痕的镯子，上面有些血迹，那是她的影子留给他最后的东西，有时候他做梦翻来覆去的想，或许，她从不存在，或许只是个梦，这镯子，是她唯一存在过的证据…....

外面的雪越下越大....他又陷入了这样的梦境……

见到她的那年，长沙也下着这样的雪，她被军统从上海调到了长沙，在戏院见到她的时候，她穿着一身旗袍，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，和一双狐狸精狡黠的双眼，这样的女人，没有一个男人能够不动心，不企图掌握，他也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位，但是，他肯定，她会是他的.

他给她买了一屋子小旗袍，一柜子的毛领，陪她练枪，他知道她喜欢吃棒棒糖，他便天天买，可她却始终没有表态，始终用那双狡黠的双眼，若即若离的在我耳边轻轻呼气：是我睡了你，不是我睡了你……..

或许，他从没有抓住过她……….

直到一次任务他为了她挡了一颗枪眼后，她突然说：这一生，我跟你走了.她狡黠的眼神里透着坚定，他问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，她说：因为我在寻找的是一个志同道合的人，是一个信仰相同的人，是一个即使在这个时代下，爱的很绝望却也能开出花来的人.

“希望，我们将来，会一起上断头台，会一起死在战场上.”

他和她那么约定道.

1945年，抗战胜利

在长沙最高的地方，他为她立了一座墓，是的，她死了.

她在1942年就死了，甚至没有人记得她，除了他……..

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已经很残破即使粘了多少胶水，也看不清的照片，上面斑斑血迹好像在诉说着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…..

那一年，她选择成为王疯子计划里的一环……

“谁都可以，唯独她不行.”

“为了这场战争，谁都可以死，难道你女人不可以死吗？”

“那我替她去死….”

“整个长沙的人都能死，唯独你不能死！”

当王疯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张启山是绝望的，他明白，他说的是事实.

他知道，她是最适合也最必须的人选，他答应过她，胜利以后，还要带她去维也纳，去很多很多地方，要把全上海的旗袍都买来送她，要………….

那一晚，他和她什么都没有说，有些诀别的话，早已预演了了千万遍.

他手上有个咬痕，是她咬的，她说，这样，即使有一天，她牺牲了，他也永远不会忘记她….

这时候，她需要的只有赴死的觉悟，而不是多余的牵挂.

很多片段，在记忆中已经慢慢模糊了，只记得她留给他最后的背影，她转过头的最后一句

是：“我想在一个能看遍整个长沙城的地方住下，让你陪我看未来.”

很多年后，他的副官说：那一天，她转身的时候，是他唯一一次看到张启山眼里有泪水，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绝望…他只能活着到达他的战场，而不是随她去牺牲………

3年过去了，坟前又长了新草，他站在那里，背影显得有些孤独…这是他能为她做到的唯一

一个愿望…….

战争又要开始了…….

1980年 台湾 张府

离开长沙已经30余年

又下雪了…..不知道她的那座坟，还有没有人再来除草……..

这三十年，副官走了，老八走了，这空荡荡的张府，真是意外的安静.

他最近又梦见她了

是在长沙，还是那个雪季，他已白发苍苍，她还是那么的年轻，用那双狡黠的双眼：启山，过来……….

他还是没有犹豫

“好”